时间的河它又快又慢

我有种提前进入老年生活的感觉，或许是因为最近作息颠倒了几次，有时候对12小时前的事情也会感到恍惚，记忆仿佛已经久远。我不禁担忧自己是否会提前迎来老年痴呆。

前几天，在实验等待的间隙，我打开了久未触碰的《我的世界》存档。四处游走，巡视着自己的“领地”，却已找不到十几年前初次游玩时的那种新鲜感。“白手起家”的过程经历过许多次，如今我已很难从中获得同样的快乐。曾经也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研究了不少复杂的红石项目，随着游戏版本的更新，一些装置可能已经不再适用，我也懒得再去花一遍时间。

我对这款游戏的“开放性”有了新的理解——它就像人生，没有预先设定的目标。世界广阔无垠，正如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事务、领域和爱好。每个人只能选择其中的一部分去体验，太多的选项反而让人无力探索。

时间的河好像和现实的河一样都是上游慢下游快。我脑海中总浮现出我妈在造纸厂上班的日子，放学后父母都在工作，我一个人拿着小树枝在院子里刨土，那时觉得时间如此漫长。初中时和同桌谈天说地，觉得三年是一个很长的时间，到了高中就转瞬即逝。现在我读研快三年了，对时间的变化几乎麻木。也许就像十几年前玩《我的世界》时躲在泥土封顶的地洞里躲避小白射箭那样的兴奋，之后的无数个日夜再也无法带给我那夜的惊心动魄。被越熟悉的东西包裹时间过得越快，那接触更多的新鲜事物也许能增加生命长度吧。

我对给人留下好印象、变成一个受欢迎的人、博取他人关注的兴趣减弱了许多。一方面，我觉得这是生命力即将枯竭的表现，再也无法展现出小时候那种被誉为“七八点钟的太阳”的活力（当然，从年龄上讲，我也确实不再是那个阶段的人了，说不定现在都能去小学演讲，对下面的小朋友说出这样的话了）；另一方面，我又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更加专注于活出真我，而不是在意别人的眼光了。我意识到人生的彻底孤独，开始主动探索自己这辈子想要做的事情，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功名利禄的心态（比如要赚钱、要改变世界、要当大科学家、要造福人类，这些用语中都暗含了一种实现目标后被众人瞩目的虚荣）。我感到既紧迫又轻松。紧迫是因为通过各种经历认识到做任何事情都不容易，批评别人做不好的事情，自己未必能做得更好；轻松是因为从根源上不再对别人抱有期望，也不期待别人对我有所期待。时间的河呀它又快又慢：有时觉得人生漫长又无聊，需要感情、爱好、事业等作为支撑，不然就像在生命里坐牢；有时又觉得时间紧迫，三个多月的课题进展甚微，人生又有多少个“三个月”呢？

然而，现实世界比《我的世界》广阔得多，我还有很多未涉猎的领域，也与比新版本更有趣吧，有些甚至与我有缘。我曾在阿鱼的博客中看到了技术和艺术结合的浪漫，这促使我冲动地报名了本学期的嵌入式实践课程，尽管我从未使用过面包板，大概率也不会成为专业人士。但转念一想，为什么总要用竞争的思维看待问题呢？我不如周董有音乐天赋，但自己哼唱时也能感受到音乐带来的快乐。我没有学过网站运营，但我的小博客对我来说比所有网站都珍贵。

前段时间刷到项羽说的“富贵不还乡，如锦衣夜行”，骂他“沐猴而冠”的人觉得他目光短浅胸无大志，但在项羽眼中，也许还乡后收获的成就感大过青史留名。在《我的世界》里，目标都是自己给定的。哪里有你的目标就比我的目标伟大的道理呢？

总感觉自己思想总是起起伏伏，越发觉得有领导力的人的厉害之处。我自己一个人的思想尚且随时间变化巨大，领导者不仅自己始终如一，还能感染一群人拥有相同的想法。

感谢周董，感谢音乐家、感谢诗人、感谢科学家、感谢乔布斯、感谢我爸我妈和我老板，这无聊的世界因为你们这么有意思，自己也情不自禁产生要留下一点点什么东西的冲动呢！